2017年4月16日 星期日

[宗派]藏傳佛教

藏傳佛教:
據〈西藏新志〉載:「周赧王二年歲在戊申(西元前315年),額納特克(中印度)有烏迪雅納汗者,為隣國所敗,自印度逃至雪山(喜瑪拉雅山),住雅贊塘遂呼謂雅爾隆氏,其季子生有異表,眾生推為汗,尋為土伯圖國之王。其後七世,有奸臣隆納木者篡其位,不半載前汗之子某汗恢復故位。又傳七世,至多里隆贊汗得百拜懺悔經、多寶經及金塔寶,敬慎供養,是為佛教入藏之始。時西歷四百七年,東晉安帝義熙丁未三年也。」也就是說,佛教是於西元407年始傳入藏。
因為古西藏地區為羌戎地,故說藏族的祖先原是古代羌族的一支,藏族人自稱為 Bod,漢譯為「圖伯特」,這也可能是西方稱西藏為 Tibet 的由來。唐代時稱為「吐蕃」,元朝時依藏音 Usu Tsang 而稱「烏斯藏」或「衛藏」。「烏斯藏」原是古拉蕯的地方名,是吐蕃王國的中心,有佛國淨土之意,因地處中原之西,故中原人稱其為「西藏」。「吐蕃」的「蕃」,依 Bod 音直譯,讀ㄅㄛBo「播」,而不讀ㄈㄢ Fan「藩」。
古代西藏原是土王部落各自為政的高原地區,藏人的原始宗教是原自西伯利亞和蒙古的  Shaman「蕯滿教」,一種崇拜天、地、土、河、龍神及魔靈等多神的巫師信仰,在西藏稱為 Bon 或 Bonpo,漢譯「棒教」。
到西元七世紀的唐朝時,吐蕃王第三十世「棄弄讚王」,也就是著名的「松贊幹布」(Sron-btsan-Sgam-Po)統一了西藏。當時的西藏國勢強盛,「松贊幹布」曾經征服了尼泊爾,並娶了尼泊爾王的公主「波利庫姬」(Bhrkuti)。又數次對唐朝用兵,失敗後要求和親,唐太宗為安定西埵,於貞觀十五年(西元641年)將宗女「文成公主」下嫁藏王。兩位公主都是虔誠的佛教徒,來自當時信仰佛教的國土,帶入藏地的不僅是佛教的信仰,還有兩國的文化和技術工匠等。松贊幹布受了兩位公主的影響,改信了佛教,還派人到印度和唐朝學習,並請高僧到西藏弘法。被派到印度的大臣「端美三菩提」等十六人留學回藏後,不僅帶回梵文佛典,還以梵文為基礎為西藏創造了西藏文字。
聖嚴師父說:「因據西藏人的信仰,西藏為佛陀指定觀音菩薩的化區,西藏是佛國淨土在人間的化現,是觀音菩薩救濟加護的國土。故將歷代西藏的名王及高僧,均視為觀音的化身,例如深信達賴喇嘛是觀音化身,班禪嘗為達賴之師,故亦信班禪喇嘛是阿彌陀的權現,或說是金剛持的應化。」(西藏佛教史P125)所以,松贊幹布和波利庫姬及文成公主,都被藏人視為觀世音菩薩的化身。藏人在拉薩為文成公主建了「大昭寺」,為波利庫姬公主建了「小昭寺」。拉薩的「布達拉宮」原是指「塔廟」,亦是取名自古天竺觀世音菩薩的南海道場 Potalaka「普陀洛迦」。
雖然據西藏古老傳說,早在西元前三百多年,已有佛教從印度傳入,也有關於佛教的聖典自天而降的美麗神話,但神話傳說畢竟是神話傳說,在松贊幹布之前,藏人還只知有巫師和棒教。而且佛教歷史上西元前三百年時,佛經並未記錄成文字。據〈西藏新志〉所舉,佛經應於西元407年傳入西藏,故在松贊幹布信仰並弘揚佛教後,一直受到當時的棒教祭司和信奉棒教的舊貴族的強烈反對。  
松贊幹布死後數十年,佛教在藏土一直處於低朝,而國勢武力卻越來越強盛,數度外侵。藏王傳了數代,約於西元八世紀初年「棄隸縮贊王」時,學松贊幹布向唐朝要求和親,時為武則天稱帝過後,回復國號「唐」的中宗年間。唐中宗以雍王守禮之女「金城公主」嫁給棄隸縮贊王。金城公主也是虔誠的佛門弟子,同樣帶去了很多佛典和中原的技術文化,也帶去了一些佛教僧人。這對朝野棒教勢力根深蒂固的西藏,再次起了一定的衝擊。到西元八世紀中業,當金城公主所生的王子「吃傈雙提贊」(Khri-Sron-lde-Btsan)王長大鞏固了政權後,西藏國力武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。同時,藏王派人向漢地和印度禮聘了不少高僧入藏弘法譯經。其中於西元747年在尼泊爾請得善海大師  Shanta-raksita「寂護」。「寂護」是當時中觀清辨學派高僧,曾兩度入藏,前後在西藏弘法十五年。大師及其弟子,特別是 Kamalashila「迦摩羅什羅」,亦稱「蓮華戒」,在藏地譯了不少佛經,並著有〈中道莊嚴釋〉等中觀思想的論著。
在此期間,藏地曾經發生天災饑饉瘟疫流行,這正是在藏傳佛教歷史上所謂「妖魔橫行」的年代。被聖嚴師父稱為「學者型的宗教家」的「寂護」,他雖在佛學上的造詣很高,但並無降魔伏妖的能力,於是寂護向藏王推薦了印度烏耆延那的  Padma-sambhava「蓮華生」‧上師。聖嚴師父說:「蓮華生大師是一位密教的大成就者,他為西藏帶來陀羅尼及真言儀軌,以神咒降伏惡魔妖魅,神通廣大,所向無不敬服。同來有其弟子二十五人,均能降魔伏妖,各化一方,這也正好投合西藏原始信仰的胃口。他不反對棒教,卻為民間的疾苦以神通來解救。當其施救之後,仍不自炫恩德,務使民眾自然產生對佛教的敬仰之心。故能不恃強迫,而導民眾歸依佛教。他對藏人施恩,對藏境作惡的鬼靈加威。所以他以神通威力摧伏外道,護持佛法,厥功甚偉。」(西藏的佛教P36)故藏人視「蓮華生」大師為藏傳佛教的初祖。至三十五世藏王吃傈雙提贊及以後三十八世藏王吃傈徠巴瞻時代,不僅武力強盛,也是早期藏傳佛教最興盛的時朝。  
但藏地文化畢竟比較落後,藏人對高深的佛教道理不易理解接受,加上因為國王大力支持佛教,出家僧人日多,民眾苦於重稅,後來又遇上天災人禍瘟疫饑饉。於是到信奉棒教的第三十九世藏王  Glan-darma「朗達磨」掌權時,就借機將一切災禍歸咎佛教,進行殘酷的滅佛行動,焚經毁寺勒令僧侶還俗,並迫他們當屠夫及獵戶。這便是西藏佛教史上最大的滅佛運動。朗達磨王滅佛的時期,正和唐武宗「會昌法難」時期相近。雖然朗達磨王滅佛時間僅維持了五年,他就被「吉祥金剛」喇嘛刺殺。但西藏佛教基礎比較薄弱,此後近百年的一段時期,佛教在西藏幾乎絕跡,而藏土也又陷入了部落土酋分裂割據的年代。
朗達磨王的滅佛,在西藏佛教史上是一個分水嶺,研究西藏佛教歷史者,以此把藏傳佛教分成「前弘期」和「後弘期」兩個歷史時期。 
到了西元十一世紀初年,逃到外地僅存的佛教僧侶的傳人,漸漸由西康青海尼泊爾等地返回西藏,印度大乘佛教顯密二門的經典也漸漸較完善的傳入。滅佛的朗達磨王的庶子,信奉佛教的光護王當年避逃到阿里地區,到其曾曾孫菩提光王掌阿里王權時,派人到印度請到了著名的〈菩提道燈論〉(Bodhipatha-pradipa)的作者,原籍孟加拉的「吉祥燃燈智」Atisha「阿底峽」大師入藏。
據說「阿底峽」大師入藏時已屆六十歲,到達拉薩時約是西元十一世紀三十年代初。藏人認為大師是西元1027年到拉薩,故以該年為西藏紀元元年。大師在藏地傳法十七年,並帶了不少有為的弟子入藏,使當時在印度日趨衰亡的佛教,反而在藏地興盛起來。聖嚴師父形容:「當他巡化藏土各地之時,德行所感,上下歸依,挽救頹風,樹立新範,西藏佛教的面目,一時為之煥然一變。……其中以〈菩提道燈論〉為其代表作,抉擇顯密之大要,辦別邪正的界限,努力宣揚顯密貫通及觀行並重的大乘佛法。後來宗喀巴大師的宗教改革,其主要思想亦受阿底峽的理論啟導。西藏所傳密典,以及中觀派的論籍,亦因阿底峽的入藏而完成譯事,並且臻於美備。所以,阿底峽是西藏佛教的一大重鎮。印度佛教之輸入西藏,到阿底峽時代始竟全功。他對藏土佛教的貢獻之大,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。」(西藏佛教史P54)可見師父對阿底峽大師評價之高,也可知藏傳佛教是顯密貫通的。師父總結藏傳佛教說:「西藏的佛教思想,由於時間的遞演,傳譯的師承學派,均有不同。例如最初的寂護與蓮華戒等所傳,乃係清辨系的中觀思想;其次的勝友等人所傳,則為瑜伽學系的思想;現在我們要說的阿底峽,他傳的乃是寂天和會了中觀及瑜伽的兩派之說,加上超岩寺的貫通了顯密二乘的思想。」(同上P57)
阿底峽大師入藏後的「後弘期」藏傳佛教,才開始分門分派,在此之前,基本還只是蓮華生大師及其弟子傳下的「寧瑪派」。除了「寧瑪派」,後期主要有「噶當派」「薩迦派」「噶舉派」和著名的「格魯派」。
「寧瑪派」(Rnin-ma-pa) 亦有稱為 Nuingma。是「前弘期」最古的教派,故亦稱「古舊派」。此派的支派雖然依各自創始人或所在寺院為名,但皆屬直接由蓮華生大師傳下的「寧瑪派」,是印度佛教晚期的密教和西藏棒教相融合而成的教派,以印度傳入的密教經典為主。此派僧人可以娶妻,重密咒,不重戒行,以無上瑜伽為本。因門人衣冠紅色而被外界誤稱為「紅教」。
「噶當派」(Bkah-gdam-pa) 亦稱「甘丹」,是「後弘期」最早的一派,是阿底峽大師的弟子  Hdrom-ston「冬頓」,亦稱「仲敦巴」在西元1056年以阿底峽〈菩提道燈論〉為基礎而創立。「噶當」有教誨之意,故亦稱為「教誡派」。是針對「前弘期」密法的專尚咒術不重戒行而創,且是唯一專事教化,不涉政治的教派。
「薩迦派」(Sakya-pa):此派因其創始者「貢刧傑布」(Hkhon-mchog-rgyal-po) 亦譯成「袞曲迦保」,於西元十一世紀初在後藏薩迦地區建立薩迦寺而得名。此派在十三世紀至十四世紀中業元朝頂盛時期,其第五代祖師「八思巴」(Phagspa)曾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國師,並開創西藏政教合一,法王兼藏王之始,故盛極一時。此派的寺院圍牆都塗成紅、白、藍三色,因而被俗世誤稱為「花教」。
「噶舉派」(Bkah-brgyud-pa):此派注重密法的口授心傳和「大手印」(Muhāmudrā),藏語「噶舉」是心口相傳之意,故名。創始者是馬爾巴,其嫡傳弟子是著名的「密勒日巴」(Milaraspa)。馬爾巴是有妻室的,故其門人弟子也多是在家人。因其門人衣冠白色而被俗世誤稱為「白教」。 
「格魯派」(Dge-lugs-pa):僅從西元八世紀中業蓮華生大師入藏,至西元十五世紀初宗喀巴改革,藏傳佛教已有七百多年歷史。蓮華生大師雖是密教的大成就者,但他是有家室的在家菩薩,故以蓮華生為初祖的西藏佛教僧人是可以娶妻的。幾百年來,僅重咒術不重戒行,漸漸戒律鬆散教綱不振,僧團腐敗。加上政教勾結,因此有宗喀巴起來改革教綱,注重顯教的義理,提倡律制,於西元1409年在拉薩成立了「格魯派」(亦稱「格律派」)。該派僧人戒律嚴明,不準娶妻,為有別於舊派而改穿黃色衣冠,所以被外界稱為「黃教」。
〈西藏新志〉載:「黃教之大喇嘛有四,一達賴喇嘛,二班禪喇嘛,三哲布尊丹巴,四多倫諾爾阿嘉胡圖克圖。相傳哲布尊丹巴為菩薩之轉生,其勢力普及蒙古地方。寺在圖拉河右岸庫倫等地,僧眾萬餘。多倫諾爾阿嘉胡圖克圖駐北京及其附近。」
西藏以外的人,以藏傳佛教各派門人衣冠顏色的紅白黃等等,而稱為「紅教」「白教」「黃教」,其實那是藏地以外人的誤解。藏傳佛教各門派不同衣冠,至多稱為「紅衣」「黃衣」「紅帽」「黃帽」等,並不等同派別。例如外人看到某些藏傳佛教的修行人留長髮,以為西藏僧人可以留髮,那也是誤解。真正的藏傳僧人也是要剃度受戒的,束髮的僅是修行人而非僧人,他們的衣著也與僧人有所不同,只是外人不明白吧了。
至於西藏還有一派衣冠皆黑,被世俗稱為「黑教」者,是崇尚巫術降神的 Bonpo「棒教」,並非佛教。其實「棒教」也分為「白棒」和「黑棒」兩種。
因為西藏地處高原,地大人少,長時期與外界隔離,外人對藏傳佛教以及西藏人的風俗習慣的誤傳誤解是太多了。例如外界對西藏獨特的「天葬」風俗很不理解,想當然的以為藏人是想通過禿鷲把死者的靈魂帶到天上。其實「天葬」的方式雖然跟佛教信仰多少有關,但並非藏傳佛教的葬禮。只是信仰佛教的藏人知道人死之後,神識已投生六道,剩下的無用肉身能再做一次布施,施於禿鷲吃,也是一種功德,好過土葬火葬浪費了。這和外面世界的死後捐贈器官的功德沒有不同。
「宗喀巴」Tson kha pa (西元1357-1419),原名  Blo-bzan grags-pa「羅桑札巴」,元順帝至正十七年(西元1357年)生於青海湟中宗喀。自幼聰慧,器宇不凡,據說三歲就得法王噶瑪巴授近事戒,七歲依敦珠仁欽受沙彌戒並受密宗灌頂,十四歲入後藏(日喀則)札什倫布的薩迦寺出家。曾追隨多名當時著名的大師修學般若因明等顯乘及密教蓮華諸部,並曾入雪山苦行和遊學各地,精通顯密。「宗喀巴」眼見當時藏傳佛教的流弊,認為「吞刀吐火之幻術不足為世益。」(西藏新志)立誓改革,後得道於西藏的噶爾丹寺,曾使當時薩迦派的大喇嘛折服。
明成祖朱棣永樂七年(西元1409年),藏歷正月初一至十五,宗喀巴在西藏拉薩大昭寺舉行祈愿大法會,與會僧眾數萬人換上黃色衣冠,藏傳佛教「格魯派」正式創立。其弟子於1414年在拉薩東北興建「甘丹寺」,1416年建「哲蚌寺」,1417年建「色拉寺」,其後又在日喀則重建「札什倫布寺」,此四座大寺院成為「格魯派」的基地。其後「噶當派」諸寺相繼改宗「格魯派」,「格魯派」日漸發展成藏傳佛教第一大派。宗喀巴改革藏傳佛教,重點是針對僧人放蕩胡為,要求僧侶必須嚴守戒律,禁止僧人娶妻,提創「少欲知足,清淨自活。」制定新規:一,改紅衣冠為黃色;二,改正咒語;三,定「呼畢爾罕」為其二大弟子達賴和班禪世世轉世以傳衣缽。
宗喀巴一生著作甚豐,著有〈金鬘論〉〈緣起頌〉〈菩提道次第廣論〉〈密宗道次第廣論〉等,還撰了〈菩薩戒品釋〉〈事師法五十頌釋〉〈密宗十四根本戒釋〉〈辯了不了義論〉〈中論廣釋〉等,成為藏傳佛教的理論基礎。西元1419年10月25日,宗喀巴圓寂於甘丹寺。  
坊間稱藏傳佛教為「喇嘛教」,這是不妥的,是對藏語 Bla-ma「喇嘛」的誤解。藏人自稱藏傳佛教為 Sans-rgyas-kyi chos,意為「佛陀的教示」或「佛的宗教」(西藏佛教史P124)。藏語稱出家人為  Grwa-pa「札巴」,意為入寺學佛的人,相當於漢語的「僧人」。男出家眾稱為「阿喀」或「察巴」,女出家眾稱為「阿尼」。出家人出家後在不同階段所受的戒律不同而有不同的身份。初出家僅受沙彌戒的僧人,藏語稱「格雀」,相當於漢語的「沙彌」。出家一定階段後,有資格受比丘戒的僧人,藏語稱「格隆」,相當於漢語的「比丘」。一般漢傳佛教的比丘到了僧臘高的階段,也只被稱為「高僧」「大和尚」或「法師」,並不成為一個「等級」。但藏傳佛教在「格隆」之上還有「上師」或「上人」,就是內有德智外有勝行,且在人之上者,藏語稱為  Bla-ma「喇嘛」,相當於梵語 Guru,也就是老師之意。
「喇嘛」是被認為可以自行轉世者,藏傳佛教把上師當本尊,認為是佛的報身。有說藏傳佛教是歸依「四寶」,那不確實,因為他們是把上師置於三寶之上,藏傳佛教是先歸依喇嘛「上師」,才能通過喇嘛歸依三寶的。可是從漢傳顯教來看,「上師」根本就是三寶中的「僧寶」,但藏人不是這樣看。
聖嚴師父說:「西藏僧人確信,在喇嘛之前不聞有佛,雖千劫之佛亦依喇嘛而存在。因為吾人若不依喇嘛的引導,不會知有佛教,不從喇嘛的教誨傳承,我們不能入佛,更不能夠成佛。」正因為他們視「上師」高於一切,「所以喇嘛成了萬善萬德的總體,已集由來的佛法僧功德於其一身。奉侍喇嘛即等於供事三寶,積聚善根的主要方法,也就是供事喇嘛。求取喇嘛的欣悅便能除罪積福,為博喇嘛的滿足,縱使犧牲自身的生命也當在所不惜。」(西藏佛教史P128)這可能和藏人普遍的文化水平有關,普通老百姓沒有識字的機會,唯有「喇嘛」看懂佛經,當然「若不依喇嘛的引導,不會知有佛教」了。
藏傳佛教是非常重視傳承的,重視師承法脈。因此為得「上師」的灌頂和傳法,弟子甚至傾家蕩產來供奉「上師」,取悅「上師」,而且對「上師」的一切必須絕對的服從。這固然有他們一套理論,但不免引起不少流弊。雖然藏傳佛教認為真正的「上師」要求弟子的大供養,甚至要求以弟子以等身重黃金的供養等等,僅是在考驗弟子,在供養後會全數退還或全數布施,自己一分不留,但一涉及錢財肯定會有流弊。在漢傳佛教,弟子或信徒對三寶的「供養」,完全是自願和隨緣,強制性的「捐獻」並非佛制。
所謂「本尊」(Yidam),是指某尊佛的化身,是藏傳佛教徒終生專注修證的對象。因為佛佛一如,「本尊法」僅是一種專修的法門。
「三大寺」指「色拉寺」「甘丹寺」「哲蚌寺」,是拉蕯的三所為藏傳佛教培育佛教僧材的「最高學府」。青藏蒙等各地區藏傳佛教寺院的僧人,都以能到「三大寺」之一學習為榮。學成後或回原屬寺院弘法,或再入拉蕯另兩所密法的權威學府「密院」之一學「密」,或自行修密法,或入山進行閉關等。外邊以為藏傳佛教就是「密宗」,那是誤解了,「三大寺」的課程,是學顯乘經論,在學時是不準許作禪修或修持密法的。
「三大寺」的課程相近,主要是學「因明」「般若」「中觀」「俱舍」及「戒律」五大學科,每一學科都需要花數年時間學習,主要分為背誦聽聞和辯論。考試時必須憑記憶背誦,最後考取了各種「格西」學位。「格西」是藏傳佛教中經考試而得的,相當於「教授」「博士」的學銜。此制度是「格魯派」創始人宗喀巴承襲自阿底峽尊者從古印度那爛陀大學的傳统。僧人必須在「三大寺」之一學習十幾二十年,次第學習五部大論。「格西」經考試合格而分四等:一等稱「拉然巴格西」;二等稱「曹然巴格西」;三等稱「林瑟格西」;四等稱「日讓巴格西」或「度讓巴格西」。有「格西」學位才有資格在寺院當教授。
「格西」是學銜,是不保證其德行和內證,亦不具自主轉世能力的。各級「格西」是依各學僧的歷來成績及潛質而分級評選的,並非最後考試而得。「拉然巴格西」則是三大寺僧眾聚集在大昭寺的新年廣願法會中應考,其他等級的學僧在學成後,是在各自寺中應考。因為藏傳佛教有如此嚴格的學僧考試制度,所以「三大寺」出來的藏傳佛教僧人,傳法時隨口就可誦出經論,引經據典而不用翻經書。這是其他宗派僧人很難做到的。流亡藏人於一九六六年在南印度 Mysore「邁索爾」亦復建此三大寺,成為海外藏傳佛教的最高學府。
「上師」藏語 Blama,漢譯為「喇嘛」,相當於梵文 Guru。「上師」對內有德智外有勝行,能成為眾人及眾僧之師的高僧,也是藏傳佛教對大喇嘛的尊稱。大喇嘛又稱「金剛上師」,或老師,就是能為世人典範者。
《十誦律》載:「人有四種,一麤人、二濁人、三中間人、四上人。」「上人」「上師」不是自封的,藏傳佛教的上師或金剛上師,是師師相承的,被認為是大日如來的代表,不可自封。以「上人」自封且到處招搖,是為大妄語。〈佛光大辭典〉載:依密乘之規定,堪任軌範師(阿闍黎)之上師須具備下列條件:一,須有正統傳承的根本金剛上師之密法灌頂。二,從金剛佛至自己的根本上師,其間所有密法之傳承灌頂皆須圓滿無缺,不可間斷。三,須受本尊大灌頂(阿闍黎灌頂),精通顯密佛法及菩提心學,並具備火供壇城等修法材料,熟習諸經軌所說之修法。四,自己有能力傳授密法時,須經根本金剛上師許可,方能擔任上師阿闍黎,為人傳法灌頂。圓具上述條件後,依照西藏之習慣,即可稱為「仁波切」,意指轉世佛爺,藏語意為「珍貴的人」。
聖嚴師父說:「佛陀涅槃後,漸漸形成這樣的趨勢:通經說法的稱為法師,持律講律的稱為律師,諷讚並讀誦經法的稱為經師,研究阿毘達磨的稱為論師,習定學禪的稱為禪師,修持觀行的則稱為瑜伽師。」 ﹙禪的生活P73﹚ 
「大師」在漢傳佛教是指眾師之師,故只有佛陀可稱「大師」。〈瑜伽師地論〉說:「能善教誡聲聞弟子一切應作不應作事,故名大師。又為化導無量眾生令苦寂滅,故名大師。又為摧滅邪穢外道,世間出世間,故名大師。」
〈行事鈔資持記〉載:「大師者,所謂人天之師,即十號之一,以道訓人,故彰斯目,然以師通凡聖,加大簡之,是則三界獨尊,九道依學,唯偉師聖得此嘉號,自餘凡鄙安可潛稱。」「十號」是指佛的十個稱號,如世尊如來應供等。但在中土,自唐以來,皇帝喜封高僧為大師,至近代已不限于高僧,而對其他學術有成就者,如對齊白石張大千等,稱為國畫大師,對太虛和尚稱為太虛大師等,已不是皇帝所封,而是其弟子或信徒對他的尊稱了。
近年,世間出了兩股逆流。其一,因為二十世紀中葉,一批藏人流亡國外,把藏傳佛教帶出了藏蒙地區。雖然部份藏人在印度復建了「哲蚌寺」「色拉寺」和「喀丹寺」三大寺,為藏傳佛教培育了不少出色專才,也出了一些高僧。但同時,也有小部份藏人利用外間,特別是西方對密教的好奇,自稱「上師」「活佛」,到處招搖謀利,正如藏傳佛教著名的蔣揚欽哲仁波切的弟子,受過西方教育的索甲仁波切說:「對於科學家,你可以驗證誰是真內行,誰不是,因為其他的科學家可以查核他們的背景和檢驗他們的發現。但在西方,因為缺乏對智慧文化的一套豐富完整的準則,因此,所謂『上師』的真實性幾乎無法建立。任何人似乎都可以自我炫耀為上師,吸引徒眾。」(西藏生死書P173);其二,海峽兩岸近半個世紀也陸續出現了一些自封的「上師」「活佛」者,他們把自己置於蓮台上,背面還打燈現「光環」,自稱是「比佛還大」,利用民眾對佛教的無知和政治上的苦悶,招搖撞騙斂財自肥。最可悲的是對佛法誤解的人太多,真正認識佛法的人太少,至使別有用心者和外道有可乘之機。



布達拉宮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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